“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污染不了，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恋爱的犀牛》
1999年的夏天，由郭涛和吴越主演的第一版《恋爱的犀牛》在北京东城北兵马司小剧场首次亮相，谁也没想到，这个略带荒诞的爱情故事引发的井喷式效应，时至今日在戏剧界还有余温。同时，让聂竞竹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命运从那个夏天开始，和戏剧紧紧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开过。19年后的夏天，这位自评价不擅长与人沟通、喜欢在电脑前“孤独”工作的设计师，坐在蜂巢剧场舞台的聚光灯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恋爱的犀牛》 海报、装置作品
『从前的日子慢，车、马、邮件都慢』
“曾经，等待一张海报的渲染过程，仿佛要等到天长地久”，回忆起最开始设计海报的时光，聂竞竹的叙述把我们的思绪带回了还没有互联网、好戏需要口口相传的时代。
同作为宣传载体，手绘招贴画的形式当时并没有完全被需要用电脑软件进行设计的海报完全取代，由于只能张贴在演出场地附近，海报的宣传作用也是有限的。伴随着计算机技术与网络环境的发展，海报在近十几年间才逐渐被重视，由单纯的宣传海报，扩展而生的宣传手册与单页也越来越看重设计感。
戏剧作为综合艺术，所承载的信息量决定了其复杂性，海报的出现就像主创团队搭建在剧场门前的桥梁，肩负着吸引和帮助观众走进剧场的责任。聂竞竹的工作，就是在理解剧情之后，用视觉语言把剧情精准介绍出来，完成一座座“桥梁”的搭建。在她看来，精准传达信息的重要性要大于更多传达信息，一个海报是否完成使命，在观众路过它、看到它以后，有没有将被吸引住目光。
袁泉、刘烨主演版话剧《琥珀》海报、装置
『白驹过隙，将梦想藏在裙子里』
都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即使在深耕戏剧海报设计多年，聂竞竹在开展工作时，仍旧要保持快速抓到“戏眼”并且理解主创意图的状态。作为设计师，要有跳进跳出的能力，与大部分从事创意类工作的人员容易陷入坚持己见的状态不同，聂竞竹对甲方的包容指数格外高。在坚定海报的主要职责是服务销售之后，她巧妙的把服务行业中甲乙双方的天然矛盾转化为零。“只要前期沟通充分，设计方案被推翻的率会相对来说就比较小，如果需求方自己也是在探索、摸索阶段，我就会陪着他们去探索。”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立体光栅
走进剧场的观众，看到的海报都是唯一的版本，然而真实情况是，如同商品上市前要接收质检与评估，海报被设计完成后，被各个环节评估也是常态。在不同的运营机制下，最终确定使用版本的过程中，所考虑的因素与决定权占比，也有所不同。当剧团以导演为中心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是导演本身来决定；当需求方为剧院的时候，决定海报风格的就是市场部等宣传部门。至于那些没有被观众看到的海报与设计方案，则都被聂竞竹私人珍藏起来，她说，也许今后会有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方式，让它们与观众见面。
《仲夏夜之梦》装置
『向陌生人解说陌生人的风光，她想要的仍旧不一样』
不论是在知名度还是在实际收益上，戏剧演员得机会都会比大荧幕演员少太多，在同伴没有机会获得巨大成功的状况下，设计师也会失去更多。提及因何能让她一直在戏剧领域工作的原因，聂竞竹表现出了对团队与群体的极大迷恋，“我喜欢在群体中做事情，艺术家都是孤独的，但戏剧是有温度的，很幸运的是我一直在与温暖的集体合作，戏剧本身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宝藏，我是那个在其中寻宝的人，被滋养的人其实是我。”
聂竞竹认为，戏剧与电影最大的区别在于时间与空间，电影销售的是空间，戏剧销售的是时间。电影能够在同一时间同时出现在全国各地的影院中，将上亿人容纳到影院中。戏剧的延展需要靠巡演完成，在不同城市出现的过程中，一场一场慢慢演上几十年。说到巡演，聂竞竹眼睛开始放光，“我的海报能够陪伴演员与剧目出现在世界各个地方，这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
《局外人》在法国阿维尼翁
说到未来，聂竞竹最想做的事情依然没有离开戏剧。“我最想做的还是将当代艺术和戏剧结合的事情”，在她眼中，戏剧的文学性与艺术的画面感是完美搭档，可以持续支撑自己的创作。至于当代艺术，“存在即合理”，对她来说“当代”、“艺术”是可以分开讨论和理解的，艺术是艺术，当代与否要交给时间检验。
装置作品《临川四梦》 呈现《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南柯记》四剧
从在剧场卖宣传册，到独立设计第一张戏剧海报，再到如今执掌乌镇戏剧节的整体视觉工作，这位设计师与戏剧结缘的时间已经接近20年。戏称自己是从“童工”开启从业经历的聂竞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换个行业，“能把一件事情做好的聪明人太多了，但是能在一件事情上坚持越做越好的人却很少”，我想说的是，在坚持做一件事情的过程中能像聂竞竹一般体验到快乐的人，更少。
过去的岁月中，你也许没有注意到，荧屏之外还有一帮热爱戏剧的人坚守在小剧场的舞台之上；你也许没有机会在每年的10月去到乌镇，参与那场以戏剧之名的盛大狂欢；但是，当你感到在疲惫生活中失控，不妨试着走进剧场，放空自己，邂逅一场舞台剧，在他人的生命旅程中说不准就有自己的出口。如果你偶遇到这位喜欢戴帽子的快乐设计师，别忘了上前打个招呼。
聂竞竹，青年设计师，视觉艺术家。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曾获“年度设计师、青年榜样”荣誉称号，曾任包括北京青年戏剧节、乌镇戏剧节在内的国内各大戏剧节平面视觉总监。代表作：孟京辉作品《恋爱的犀牛》、《琥珀》、《柔软》，林兆华作品《人民公敌》、《风月无边》，铃木忠志作品《咔哧咔哧山》，林奕华与胡恩威联合导演作品《半生缘》，田沁鑫作品《长征》，张艺谋作品《天下归心》，陈可辛监制电影《十月围城》，吴宇森监制电影《剑雨》等。
感谢蜂巢剧场提供拍摄场地支持，感谢艺术家提供图片与视频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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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艺术青年说 作者：马思嫄
责任编辑：马思嫄_NY9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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